理科脑,语死早。一万匹脱缰的马,在她脑海中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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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 (八)

(七)

(八)


破晓,东方既白。
明楼在沙发上坐了一整宿。明诚离开书房后,渐渐恢复的理智迫使他重新审视这一方残局。他必须直面这满盘萧索,并寻机反扑。他必须要赢。
明楼强打精神,站起身走进浴室洗了把脸。他抬起头,镜中人的眼神悲戚犹豫,面容中带着惊疑惶惑和一夜未眠的疲惫。他做了个深呼吸,把整张面孔再次浸入冷水中。足足几十秒钟,待明楼再次抬头时,眼中阴霾尽去,只留下沉稳自信。他已换上政府精英的伪装,狡黠诡变,叫人无法捕捉。他将仪表整理得一丝不苟,开门走出房间。

明诚今天起得很早,看起来精神不错,在饭桌上一直大姐聊天。
“明台这孩子怎么搞的呀,上次同学聚会,一夜不回家,还摔得那么厉害。昨天又说同学过生日一定要去的,我看他从香港回来是玩疯了吧。学又没得上,唉!你和明楼每天都忙些什么呀,有空也替我好好说说他!”大姐又在唠叨明台,还让明诚好好教训他,可脸上却只有担忧的神色。
“大姐,你放心,他回来我一定让大哥好好收拾他!对了,不过这两天政府要召开工作会议,我和大哥都要忙加班,可能不能按时回来吃饭。”明诚把最后一口牛奶喝完,笑着和大姐说,“如果见了明台您自己同他讲也好嘛,反正他也不拿我们的话当回事惯了,还是您的话管用!”

“大姐,我吃好了,先去开车。”明诚说着,离开了餐桌。
“哎?你这孩子!”大姐看明诚要溜,又见明楼正走过来,便转而和他说道:“我现在是管不来你们啦!一个个连家都不要回了。就你们事情多!”
明楼笑着向大姐赔礼:“特殊时期嘛,您多担待担待。过了这几天,等会开完,我一定揪着明台阿诚一起,天天回来陪您吃饭!”

吃完早饭,明楼向大姐告了别,径直走向停在公馆门口小花圃边的汽车。明诚已经把车子发动好了,待明楼走近,伸手递过他的大衣,待明楼穿好又亲手给他围了围巾。


明诚打来后排车门,待明楼坐好,关上车门。
一切如常。
明诚把车驶出公馆院门,从后视镜里望向明楼方向。明楼此时也正直直看着他。
“毒蜂已乘机秘密到达常州,预计下午可以抵沪。依照原计划,我们今晚九点在司各特路的宝华赌场见面。”明诚向明楼通报后,移开了视线。
“我知道了。”明楼应声,却依然淡淡地注视着明诚。他知道此刻车中,二人中哪一个的心里都不会比对方轻松,恐怕都是五味陈杂,心思惴惴,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偏偏就在刚才那一瞬的眼神交汇后,二人仿佛都问出自己千百句的疑问,又同时获得了所有想要印证的答案。

这样无须任何语言释疑的默契是在什么时候形成的呢?大概从明诚来到明家的那一天就开始了罢。
明镜常说明楼和明诚有缘。不仅仅是因为明诚在那个严冬的傍晚,在明楼正要下学回家的时候晕倒在了他学校的门口,而更是因为明诚来到明家后,明楼就成了连接他内心与外部世界的唯一通道。在明镜还小心翼翼,生怕无意间给这个命途多舛的孩子平添第二次伤痕的时候,明楼就已经可以用一个眼神,一次点头,一个微笑化解明诚的防御机制和重重顾虑了。


来到明家后的头半年,明诚其实是住在明楼房间里的。

长期的凌虐给明诚带来的恐惧深深烙印在了他的潜意识中。来到明家后,明诚饱受噩梦和惊厥的困扰。他时常从梦里惊醒,心脏狂跳一阵,怕自己再一睡着就又会重新回到夜夜被折磨打骂的噩梦中,于是强忍着困意缩在被窝里抽噎。他还怕吵到大家休息,便咬着被子蒙起头默默抽泣。只不过这还是被明楼发现了。明楼并没有哄他去睡觉,而是带他回到自己房间,给他看自己的连环画册,教他背诵诗歌或者只是给他说故事听,渐渐的,明诚困极了便直接睡在了书桌旁的沙发上。明楼不忍叫醒他,又怕留他一人在房间,待他醒来又会害怕。思来想去,明楼干脆取了薄被软垫也蜷缩在旁边的沙发上睡了起来。只是,明楼当时身高体长,蜷缩在沙发里实在不是舒服的姿势。时常是他睡下时还裹紧了被子,半夜冻醒时才发现被子全掉在地上,又或者是第二天浑身酸痛,半边胳膊酸麻无法动弹。
后来,明镜发现明楼起床后经常不是落枕就是鼻塞干咳,问了好几次他才道出实情。明镜心疼弟弟,可明楼坚持要留在明诚身边睡。明镜最后只好在明楼的床边给明诚搭起了一张简易的小床。明诚的睡眠障碍很快就好了,可是他内心里却十分不舍得离开明楼的卧室。半年后,明镜为他在二楼收拾出一间客房,重新布置好要他搬进去,他在明楼面前还险些哭了鼻子。


明诚把车停在政府办公楼正前方,下车为明楼开门,待明楼起身站直,又轻轻关上车门,站定在明楼身边。二人拾级而上。
今天的办公楼外围了不少报刊杂志的记者,都是询问新政府财政政策变动和币制改革的,明楼微笑着打官腔敷衍了两句,却还有记者不依不饶。明诚一手护住明楼,一手随手接过一只话筒,表情泰然却严峻:“上海金融市场瞬息万变,现在里面的专家领导正等着听明先生的良策。既然诸位不能献言献策,那么我希望媒体人士还是恪守本职,不要再耽误明先生宝贵的时间。”说罢,回身快步替明楼拨开人墙。


上午十点,经济工作会议准时召开。
下午四点,明楼主讲的两场演讲完成,明诚替他推掉了之后的例行酒会,二人悄然离开政府办公楼。
五点三刻,明诚载明楼来到76号特务机关院门外,汪曼春笑靥如花,翩然而至。明楼约了她六点吃饭。
八点半整,明诚和明楼送汪曼春回到住处后,径直出发去司各特路宝华赌场。

明楼轻舒一口气,稍稍舒展下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
明诚凝视着后视镜中明楼的脸,感觉自己的心如同被人攥在手心里,拧着,揉着。他急急移开了视线,专心开车。明楼此时恰好抬头去看明诚。后视镜里映出明诚深锁的眉心和漆黑的瞳仁。明楼黯然。精心伪装了一天的疲惫,都不及此刻半分的无力感。
明诚不多时就把车开到。八点五十分。

 余下这十分钟完全是令人心焦的煎熬。直至这一刻,明楼内心某一角落仍不免存有侥幸。“或许,等一下毒蜂并不会按计划赴约;又或者,有什么突发状况,“死间”计划有变... 

明诚此时也绝不轻松。他在心中忖度着计划实施的每一个步骤环节。在明诚看来,毒蜂,毒蛇和他三人一起,把这出压轴大戏演好,直到自己被76号带走,便是最好的结果。把敌人所有的目标集中到自己的身上,就绝对算是成功。至于之后的生或死,明诚已完全置之度外。

九点整,明楼与明诚下了车,径直走向赌场最角落的隐蔽包房。
推开最后一扇雕花磨砂玻璃门后,明楼看到毒蜂身着长衫,端坐在牌桌前。
见明楼二人进来,王天风笑道:“明长官果然准时!”
明楼嘴角一勾,面上浮现出一个若有似无,明晦莫辨的笑容:“王教官,我看我们也不用客套了。开门见山吧!”
王天风正有此意,他示意站在他身后的郭骑云出去。同时明楼冲明誠点了点头,明诚会意,跟着出去后把门轻轻闫好。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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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的flag。。。

明楼笑着向大姐赔礼:“特殊时期嘛,您多担待担待。过了这几天,等会开完,我一定揪着明台阿诚一起,天天回来陪您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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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金陵叹 《鹧鸪天》[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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