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科脑,语死早。一万匹脱缰的马,在她脑海中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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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十三)

(十二)


“你说什么?阿诚出了什么事?”明镜也是心中打了个突,懊恼刚才怎么那么大意,只顾找明楼“兴师问罪”,竟没有发现今天明诚没有一起回家。

明楼只是说,阿诚为了掩护明楼的身份不被暴露,当众击毙一名曾在重庆与他们共事的叛变的军统局特工,之后就被汪曼春扣在76号审讯,十万火急。他巧妙避开“死间”计划的相关内容。明楼微微停顿,又接着说,现在军统站没有合适的人可以有能力执行营救任务,他需要明镜和明台的协助。

明镜立即应允,“应该怎么做,你现在马上告诉我们!76号是什么地方,阿诚都不知道还能熬多久…”说着心焦不已,又红了眼眶。她又发现明楼还跪在原地,“你快起来吧!跪着做什么?难道阿诚就只是你一个人的弟弟么!”

待明镜和明楼从小祠堂悄悄出来,天空蒙蒙亮起,密布的阴云把太阳遮得严严实实。在上海,深秋的清晨阴冷异常,黯淡的晨光下万物都呈现一种灰蓝色。

万籁俱寂。

明楼送明镜到公馆门口,替她裹上貂裘大衣,临行只低声叮嘱一句“以后的戏依然要做足,无论何时何地,哪怕家里也是一样”。明镜眼珠一转,立刻会意,点了点头匆匆出发。

明楼回到房间,轻轻关了房门,脱下外套,一时怔在原地。这个场景太过陌生了,他一时想不出脱下的外衣应在放在哪里,这些事从来都是明诚事无巨细,为他一一做好。想着明诚,明楼感觉肋下的伤口隐隐作痛。他是在76号包扎处理妥当,新换了一身衣物才回家来的。所以明镜刚才并未看出任何异样。

而现在,明诚怎么样了?明楼几乎不敢去想。


梁仲春神色匆匆,缩着脖子从他在巨福路一处“别院”出来。天气寒冷,他一个激灵,张口咒骂了几句。

早上七点钟,梁仲春还在温柔乡里做着美梦,却被一个电话吵醒。梁知道,会把电话打到这里来,就说明一定是出了大事。


“梁处长,不好了!明秘书长他…他是,是重庆分子…是军统!”小郑从审讯室借故溜出来,慌忙给梁仲春打了这个电话。

“你他妈慌什么?把话给老子说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梁仲春心道,他是重庆分子有什么好稀奇的,问题是,他这样的人物,怎么会轻易暴露?!
“昨天…昨天白天早些时候,汪处长在圣母院路秘密抓捕了“毒蜂”然后他就交代晚上军统有任务。那个女...女魔头您不是不知道,她说这件事在场的一个也不许外传,违者军法处置!她的意思就是不让给您报信啊…”
“你?!你个蠢货!那你不会晚上他们出任务之后告诉我么?他们去行动,你又不跟着去!”

“梁处长您先别生气…昨天晚上九点多钟,他们出了76号,我就想给您打电话来着。可是我找了半天只有您府上一处的号码,打过去没有人接。后来终于查到了这个住址,是嫂子接的...她,她说您在洗澡,让我过会再打。我等了一会打过去,电话就一直不通...现在终于才通。”小郑贼溜溜的眼珠转动,瞟了瞟门外,又竖着耳朵听一会,确认没人,咽了口吐沫接着说:“后来明长官和汪处长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三点多了。‘毒蜂’没回来,听说是死了,而且是让明秘书给打死的!明长官好像负了伤,汪处长身上也沾了血。反正从他们回来就炸了锅了,特高课来了一大波人,南京那边又打了好些电话…”

“好了好了,说重点!明秘书怎么样了?”梁仲春现在面临一个难题,他从前和明诚做生意的事情,毕竟还是拿不上台面的。虽然,他与日本人之间因为买卖劳工有往来,特高课一直对自己的“小生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自己的合作伙伴如若是抗日分子,他的处境就微妙了起来。更坏的情况是,如果日本人认定他一早就知道这件事,那么… 

 
 其实梁仲春对于升职加官没有多少兴趣,日本人是否真的器重他他也无所谓,这一点和汪曼春绝对不同。他此刻关心的是他自己的安全和利益。从中统变节之后,他就不可能有回头路了。他是一个十分小心的人,万事有风险。他要险中求胜。所以,他要在明诚那里,在军统局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可是眼看后路就要断了,如果跑不及,恐怕自己也得跟着栽进去。

 “您还别说,明秘书真是一条铮铮的汉子!他腿上那一枪已经伤得不轻了,而且从五点钟汪处长进了审讯室的门,又是鞭子棍子又是火钳夹子的...来76号这么久,看着自己人,啊呸!看着身边的‘叛徒’被这样搞,还是头一次啊…”

梁仲春也明白了大概,他不用再听下去了,此刻他必须立即赶到76号。

前脚刚一出院门,他就被一个莽撞的高个路人撞了个满怀。他本来腿脚就不利索,此时一个趔趄,身体无法平衡,一屁股摔倒。“你他妈不长眼睛啊!怎么走路的!”梁仲春本来心中就有火,又确实摔得不轻,此时人还没爬起来,就破口大骂。

高个儿是没什么事,忙一边连说“对不起,对不起!”,一边替梁仲春去捡掉落在一旁的公文包和手杖。他捡完又躬身去扶梁仲春。梁打开他的手,“去去去!”一面夺了东西就走。走了两步,总觉得哪里不对,回头看时,见那高个儿又低着头快步走出老远了。他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头戴高礼帽,身着棉布长衫,裹着厚厚的黑色毛线围巾。围巾挡住了嘴,所以说话瓮声瓮气。“看着挺斯文个打扮,怎么这么毛躁,赶着去投胎啊!”梁仲春没再停留,转身走向弄堂口等着他上班的专车。

待梁仲春赶到自己办公室,打开公文包,他惊得简直说不出话!他的包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张半新的照片。照片中正是自己的妻儿,衣着合身,眉间透着喜色,不像是装出来的。但那照片的背景竟是重庆政府一栋办公楼!梁仲春反复端详,万万不可能看错,因为那是中统局的办公楼所在。

他不动声色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坐在沙发上仔仔细细地想了一遍。

“他妈的!明秘书长,算你狠!”

梁仲春早上出门的本意,是无论如何,不管是自己动手还是借谁的手都好,一定要除掉明诚。他首先要自保。可是如今妻儿都在重庆,自己受到军统局的威胁,明诚是万万动不得的了,至少,自己绝对不能掺和进去。他心乱如麻,这才翻过照片的背面,看到一行字:下午四点,杜美路七号,一个人来。

杜美路西北起蒲石路,东南至霞飞路,是条位于法租界的繁华大路。这条路上不但有比利时使馆,还有杜月笙宅等等显赫府邸。

这下子,梁仲春心里更不知这帮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心里瞬间翻了无数个念头:“他们为什么要定在这里见面呢?难道只是为了打消我的顾虑?还是他们现在也是黔驴技穷,孤注一掷?如果,我假意答允他们的要求,到时候反悔,能不能一举捣毁军统局上海站?永绝后患?不可!万一留下残部,不仅我家破人亡,恐怕尸身会被他们挫骨扬灰…”想到这里,梁仲春闭上眼,狠搓了一阵眉心,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这个约,他必须要赴。

76号审讯室。

明诚虽然强打精神,但连续三个小时的酷刑折磨还是让他到达身体机能的极限。右腿上的枪弹还留在骨缝之间没有取出,左肩上刚刚愈合的伤口也重新被撕裂,绽开皮肉。周身的瘀伤和烧烫伤导致的皮肤溃烂叠加,此刻他浑身滚烫,面色青紫,嘴唇干裂,呼吸心跳都很不规律。

汪曼春自从走进这间屋子,就没从那个座位上起过身,此时也觉得周身疲惫。尤其前一天突击审讯了“毒蜂”,晚上又赶往川沙防线,奔波来回,超过二十四小时的不休不眠,让她十分焦躁。她坐的位置胡乱地扔了一地烟头,桌上那包早上新拆的“骆驼”几乎见底。

 她也需要休整。

汪曼春坚信,明诚绝不是“毒蛇”。

她结合之前数次抓捕受阻,且几乎次次都会在现场附近“偶遇”明诚的情况判定,他的身份应该是“毒蝎”无误。以及,“毒蜂”暗示,第二战区作战计划的真伪辨别方式应该是“毒蜂”与“毒蛇”这个级别的负责人才能掌握。所以在他将要说出最重要的情报时,明诚才会以自我暴露为代价选择将“毒蜂”一枪击毙。另一方面,特高课表面上极为“器重”汪曼春,要她亲自负责审问,可其实是侧面施压,命她必须尽快从明诚口中得到“毒蛇”的下落!

然而,酷刑之下,明诚拒不吐口。汪曼春恨得牙根痒痒。如果不是关于“毒蛇”的情报只能从他嘴里撬开,汪曼春真是恨不得活活扒了明诚的皮。

小郑从楼上下来了,汪曼春见他那张谄媚的脸心中就是一阵恶心。刚才他借故溜出去应该是给梁仲春报信去了吧。看来她现在必须分心提防梁仲春从中作梗。因为无论他是要杀人灭口还是想邀功请赏,只要动了明诚,汪曼春在日本人那里都是无法交差的。
汪曼春不由深吸一口气。

小郑走过来在汪曼春耳边轻声说:“明长官回来了,他请你过去一趟。”

汪曼春心中焦虑瞬间更甚。她让明楼安心回家休养,自己却半个字的口供都没拿到。

不!等一下... 汪曼春望着虚弱地倒在墙边的明诚,嘴角漾起一丝笑意。去见师哥,没有口供,可总是不好空手的。

最好,是带点“礼物”过去。不能让师哥白挨了这“白眼狼”一颗枪子。

小郑瞟到汪曼春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中也不免掠过一丝凉意。真是求神拜佛,自己千万不要哪天落在这个女人手里才好…

(待续)

 
 (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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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涨粉速度好快。。po主人怂,压力略大。。万一各位不喜欢,也不要打我啊。。当然,我开坑之前是把全文都想好了的,所以,还是会按照当初的设想写(任性)

对啦!也许应该提一下,我原文用过多次地名。包括明楼和汪曼春的母校(圣约翰和圣玛丽),文中出现所有路名,均真实可考。是按照当时的旧路名标注的。

咳咳,下两章高虐预警(已做PG-13处理)

食用鱼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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