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天》（二十五）
感觉离开了好久。。
+++++++++++++++++++++
十二月七日傍晚，潘立群乘坐的班机在香港落地。一出机舱，巨大的轰鸣声压入耳蜗，冬季太平洋的风裹挟着潮湿空气，竟瞬间吹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暮色四合。潘立群抬手看了看表，五点五十分。
如果一切顺利，明镜与明诚大约会在一周内抵达香港。在此之前，他还需要完成两件事。 首先，亲自侦察一遍明诚新的工作地点和生活寓所是否符合隐蔽要求；其二，他也必须好好想一想今后同上海方面，新政府和日本人的关系。此番上海之行，经明楼穿针引线，潘立群得以分别同周佛海和藤田芳正建立联系，打通关节。这也是他时隔三年以来，再次与明楼合作的起始。开辟了新的任务线，今后无论是斗争的复杂程度还是风险都增加数倍，但潘立群依然感到欣慰，因为明诚来到香港，已是对自己最大的支援。倒是明楼，独自留在了风暴中心。
十二月八日，上海。
明诚与明镜已经离沪三天了。阿香告假，说是苏州乡下的姨母病重，要回去照顾，转眼也走了四五日。晚饭后，明楼回到公馆。推开门，皮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轻微“吱呀”声，显得此刻本就空无一人的房中尤为静寂清冷。明楼在门口微微驻足，换了鞋，便走向沙发，脱下大衣随手搭在椅背。他忽又想起从前，这时候明诚总会立刻过来替他把衣物挪至衣帽间重新挂好，说这样随便放要起褶的。明楼拿起大衣搭在臂弯走上二楼。
明楼登上二楼，却并未去衣帽间，而是转身推开门，走进明诚居住的客房，开了灯。房间内家具陈设略显紧凑却井井有条，一切都一如明诚刚离开时的样子。明楼把外套挂进衣橱，来到书桌旁，拉开台灯。手指拂过桌面，并没有灰尘。明诚自己的房间同明楼的书房都是他亲自打理收拾。先前明诚被76号带走后，桂姨应当趁机进来“打扫”过。“还真是谢谢她！”明楼心中冷笑。
打开左侧抽屉，里面整齐摆放着两个笔记本，下面压着一沓信纸。抽屉下面的柜子里，有几轴明诚临的碑帖。明诚偏爱瘦金体，但他知道明楼最爱王羲之，于是私下里也偷偷临一临书圣的墨宝。明楼好奇，屡次三番想哄明诚拿出来给他鉴赏一番，就差去抢了，明诚却都是软硬不吃，只笑着说，“尚欠火候，大哥要笑话的。”明楼抽出一支较新的卷轴，轻轻打开———是《快雪时晴帖》。笔力柔劲兼得，收放自如，中正灵动相得益彰。笔者似乎并不欲止于临摹，而亦将心中情韵寓于这横竖撇捺之间。卷轴左下角，还有一列秀美的小字“谨以此帖贺兄明楼生辰弟诚拙笔庚辰年冬月廿四”。明楼看罢，良久，方才合上卷轴，又原样轻轻放回柜中。关上柜门的刹那，气流带出一张纸片飘落在地上，大概比巴掌大不多少。明楼蹲下拾起纸片，翻过来看——是那幅《家园》的铅笔草稿。纸片上寥寥数笔，层次清晰。用极精简的线条勾勒出一栋村舍，门口几株高矮树木点缀，一条小径蜿蜒着，不远处的尽头似乎有片不大的池塘。而画面最近的位置是一张靠椅，上面用简笔大致勾出两个人形的轮廓，这却是明诚的画中并未出现的。明楼不动声色，将纸片小心收入衣袋贴身放好。他关了灯，在明诚的床上顺势躺下，和衣而卧。
今年的上海遭遇了真正的严冬。但也只有衣不蔽体的饥民才最知道严寒的厉害。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据报道，仅十月二十七日一天，第一次降温，上海街头一夜之间竟冻死七十四人。经济也同样遭遇寒流，最近几日股市大跌，银行苦苦支撑，不少中小规模的信贷机构几近破产，新政府焦头烂额。而自十二月五日第三、第二战区南北呼应同时“发难”、枪声骤响开始，特高课便风声鹤唳。藤田受到冲击，晋升的希望恐怕微乎其微了。影佐祯昭（1）有意冷落藤田，岩井英一的岩井公馆有望异军突起，替代特高课成为日方在沪新的情报中枢。
一早，明楼乘车驶向新政府办公楼的大院。前方有事故，电车的电缆线坏了，堵在十字路口。明楼的专车恰停在路中间，无法转向。车窗外报童稚嫩的声音传来，“卖报，卖报！头版头条！兴亚院（2）欲派代表来沪，表彰新政府治下的上海，经济文化繁荣，社会秩序井井有条… 卖报卖报！昨夜寒潮，江北一夜冻毙一百三十二人，一周之内，冻死难民逾千，江边积尸如丘…”
明楼轻微叹了口气，并未发出声音。他没有抬头，只冲前排说道：“换条路走。”
刘秘书立即鸣笛，强行调转方向。
傍晚时分，天色渐昏。明楼独自一人来到圣母院路一条里弄中一栋略破旧的二层小楼，走上楼梯，推门进了房间。
［注］
（1）影佐祯昭：梅机关负责人。
（2）兴亚院：日本内阁于1938年组建兴亚院，直接负责一切对华事务。
（二十六）
++++++++++++++++++++
过渡章，没剧情，没爆点
我胡汉三又杀回来了。。（前天笔记本键盘被泼了一整杯红酒，吹一吹晒一晒，它竟然又活过来了。。。给它的坚强点赞！）
梗概：
（一）至（二十四）章更完之后，关于“死间”计划部分完结，与原著重合的部分也结束了（也就没有什么能限制po主虫洞一般的脑洞了。。）
从这章起，还是明家的故事，因为几个人暂时分离在不同的地方，为了叙事增加了一些新人物，多数都有对应原型和典故。脉络会基本跟着大环境、沿着历史走向自然推进。
还是决定关于《鹧鸪天》全文的最初构想维持不变。我争取在50章内完结（正文部分），此外应该还有2个中篇的番外（《飞鸿》系列），以及一个现代穿越衍生（与《鹧鸪天》相关）。所以全文总字数约在20万字左右。。。（祝我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