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科脑,语死早。一万匹脱缰的马,在她脑海中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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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楼/齐勇】回归线 14-17

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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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阿诚。
——一个熟稔到有些陌生的名字。 
还是记忆中的模样,青年人五官俊朗,如雕似刻,抿起的唇线透着隐忍坚毅,双眼沉似秋潭。他上身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包裹着筋骨精健却清瘦的躯体。衬衫的领口微敞,隐约露出锁骨形状。他朝着明楼站立的方向,缓慢地走。 
青年的身后是不分荒原与草甸而绵延起伏的苍白,把墨蓝色厚重的天映得发亮。这是哪里? 
不冷吗? 
真是胡闹,怎么穿得这样少? 
明楼竟只听到风,却也感觉不到寒冷。他想要飞奔过去,双脚被钉在原地,放声呼喊,却完全发不出声音。 
青年的脚步停在不远处,不再前进。他身后的冰雪消融,太阳升起。巴黎的街区在朝霞中苏醒,在空无一人的晨间。 

明楼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在一场梦中。他收敛了一切徒劳无谓的挣扎,只平静地注视着面前的人。四周横亘着残墙碎瓦,是轰炸后故乡的街道。秦淮河迷朦的水汽氤氲在情人眼底,近在咫尺,仿佛触手可及。一列火车缓缓到站,青年人嘴唇动了动,看不出是说了些什么。他冲着明楼笑了。那笑容宛同早春一场急急落下的雨,偏错过了海棠花期。不等明楼有所反应,他就后退几步,转身登上车厢。 
“阿诚! ”
疾呼出这名字的同时,也猛然睁开了眼。

如同一句咒语,击破了梦魇的桎梏,却也驱散了梦中人的身影。明楼坐起身,后颈到脊背都是一层冰凉的汗。 

一年零三个月,终于入梦。 
下一次,又该是什么时候呢。 

距离天亮还早,明楼再无睡意。 


15.
明楼从卧室出来,一抬眼却又是齐勇的脸,后者正一脸坦荡从厨房拿早饭往饭桌上端。 

明楼显得没什么精神,齐勇睁着圆眼蹙着眉头,小心翼翼发问,是不是没休息好,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要去医院?一旁沈阿姨也跟着一脸的担忧。

明楼哭笑不得,自从上次住院,恐怕这孩子就认定了自己体弱多病,沈阿姨又恰好是在自己康复期过来照顾的,大概也是这样想吧。 

果然不等明楼先开口,沈阿姨忍不住说:“明教授,您不让我们叫您首长,我一个妇人也称不上革命同志,今天就算是我多嘴了。您可要多注意身体了呀,看您的年纪,应该和我差不多,可是再不好好保养,以后可是要受罪的呀!”沈阿姨的声线带有明显的吴地口音,显得婉转温柔。
明楼蓦地想起大姐来,心中一热,略微怔了一下,旋即又笑着叹了口气:“我真的没有事,也都恢复过来了。不过…照你们看,我究竟多大了?”说完抬起头,目光像是带有些探究,先扫过齐勇,又移向沈阿姨。

这个问题,还需要回答吗?
齐勇和沈阿姨也停了筷子,面面相觑。

明楼时少将军衔。开国大典那天,齐勇看见过他军装胸口处的军功章,有两枚和从前军区司令长官的一模一样。明楼还是受人尊敬的经济系教授,讲课游刃有余,深受喜爱,那在投身革命之前一定已经教过许多年的书吧?再加上他沉稳少言,平日有些不苟言笑的样子。当然,还有一头浓密却已经灰白的头发。所以就算明楼样貌保养得好,皱纹不多,齐勇还是觉得他至少年过半百。于是,抬着手腕就展开了五根手指。
沈阿姨拿不准,不过心里给这整数上又约莫添了几个零头。

明楼失笑,却也没有立即反驳。
吃完早饭,在沙发上阅读完报纸准备出门的时候,他才慢悠悠说道:“其实,我是辛亥革命往前数三年生的。”


16.
这天是周三,明楼上午本来是无课的。只是校党委增加了每周单数日,即一三五的早上八点钟准时召开会议,要求各系派代表学习党的最新指示,并进行研究讨论。经济系主任樊弘出差去外地开会,便只有一位副主任和明楼一起前去参加。
三天前北京刚刚落下初雪,不少冷僻地方还存有少量积雪。天寒地冻。明楼把自行车停在经济系楼下,就让齐勇自己去楼上办公室里等着,自己大步向会议地点走去。路上,明楼遇见几位年逾古稀的别系老教授,就随意寒暄几句。到底年岁不饶人,老教授们身体本来也不大好,这么“学习”了两周,都多多少少有些吃不消了。好像前两天也已经有人请了病假。明楼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扶着一位腿脚不大灵便的缓缓向前走。

学习完党的精神,已经将近十点。太阳终于完全露了出来。北京只要是降温的天气,湛蓝的天空上,从来万里无云。阳光照得融融,明楼也放慢步子,轻轻活动了几下有些僵硬的腰背。

路过系图书馆时,明楼听见有人在叫他。左右看了看,是个衣着朴素的女生同他打招呼,好像是有几分面熟的。明楼在转过头和她对视的过程中,已经想起了她的名字。这倒也算是职业病。

“丁反资同学?”
“明教授,您竟然还记得我?”
“当然。你叫我是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丁反资倒有些犹豫,她想了想,终于还是决定开口:“明教授,这学期我插班到经济系上课,得到了来之不易的进修机会,这也是我梦寐以求的。因此,我格外珍惜。可是这几个星期的课上下来,我深深感到自己知识的匮乏,我和其他同学之间有很大的差距。我…我想利用课余时间多读书,多学习,更加刻苦,争取早日赶上您的课程进度…”
明楼把自己备课用的资料拿给了她,顺便根据她知识结构上的弱点和漏洞专门开出一份书单,并嘱咐她如果有借不到的书目,或者不明白的专业问题就再去找他。

明楼没有任何理由不倾囊相授。这些既有的缺失和分歧,是历史遗留,是时局难转,有遗憾,但同时也有幸运。
有教无类,并不止是给予每个学生同等的教导,而是要确保每个人都从这段教学中得到最高的进益。这本就是教育最重要的意义。
这也是明楼最终选择留在校园里发挥所长的原因。他对讲台下每一张面孔的主人倾注着同样的希望,他不会丢下任何一个人。


17.
腊月数着就快要到头,北京城里头年味渐浓。
齐勇本来就是有半个月假的,明楼又告诉他再多待一两星期陪着家人父母也都不要紧。
明堂临到年关倒是三天两头给明楼打电话,劝他回到上海来,同他们一家一起过年。明楼婉拒。
明台这边也不消停,嚷嚷着明楼要是嫌路远不愿意去广州,自己就跑来北京找他。明楼斥他说什么疯话,黎叔现在也在广东,这么多年难得相聚共度佳节。明台又说,那他就和黎叔一道,父子二人一块儿到北京去和明楼过年,总是可以了吧。明楼气得直说他胡闹。

末了,到了除夕夜,竟只有明楼和沈阿姨——两个客居异乡孑然一身的人,在一块儿过的春节。

年夜饭后,明台给明楼拨了一通很长的电话。黎叔借收拾饭菜的缘故离开了客厅,留明台自己在电话机旁,说话好方便些。
明楼与他果真聊了许久。明台晚饭时喝了酒,酒精在胃肠里发了酵。听着大哥远在千里之外的熟悉嗓音在耳畔叮咛,酒意一阵阵冲上来,直教人眼睛发胀,鼻子发酸。

明楼最后叫他等假期过了,就拿着补开好的出生证明,同黎叔一起去公安局把名字改回“黎家鸿”。
明台顿时不干了,红着脖子,借着酒劲儿在电话里冲明楼叫嚷:“你太过分了!大姐不在了,你就要把我扫地出门!你你你,你不认我?!你冷血无情!我姓明,我叫明台!!”
从始至终,厨房里,黎叔都沉默着,未发出一次声响。


电话另一端也沉默了很久,明楼眨了眨眼,听着明台混着厚重鼻音的叫嚷声。这个小少爷平时伶牙俐齿从不肯服输,今天舌头却打了结,只顾语无伦次地扯开嗓门,就像小时候被明楼捉住他偷偷把阿诚的书包藏起来,逼得阿诚害怕上课迟到而险些哭了鼻子。
明楼看着窗外漫天飞雪,有孩童在大院里放起烟花。他恍惚间听见那年除夕夜,明台向他讨礼物,他们兄弟三人同大姐讨红包。

明台最终是依照明楼的意思去改了名字。明楼知道他会听话。
从此以后,就真的只剩下自己一人了,明楼这样想着,抬头便看见房间墙壁上悬着的那幅《家园》。
色彩如新。

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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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要上剧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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