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科脑,语死早。一万匹脱缰的马,在她脑海中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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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深夜60分】5.24 关键词:维也纳

简直强行凑题

很长时间没动过笔,感觉哪哪都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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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诚深夜60分 

“还能修好么?”明楼端起咖啡靠在书桌旁,斜着探出脑袋想看清楚明诚手里的动作,语气听上去倒是有些心虚。

“没办法保证了…只能尽力而为。”明诚轻轻叹了口气,“大概还得换几个零件,恐怕还要去一趟玩具店。碰碰运气吧。”

明楼见他略皱起眉,又偏过头向桌子凑了凑,才反应过来可能是自己挡了光,便又自觉挪开一些。

明诚大半天都自顾自埋头鼓捣坏掉的电台,明显不想与明楼多说话。他心里是该有点怨气的。

大概是备用电台收纳在地板夹层中太久不使用,前几天收讯时出了点小故障,明诚判断可能是内部零件上有螺丝松动,不会太紧要。可是就在昨晚他做饭的时候,明楼自作主张打开机器内部,不知道干了些什么,电台重新通电后竟然完全没有反应。明诚还没有来得及表达自己的震惊和疑惑就对上他一脸的懊丧无辜。于是维修电台的艰巨任务又落在伏龙芝军校电讯专业出身的明诚身上。

五月末的维也纳仍有一丝凉爽。白纱帐没有打开,窗帘也掩上大半,但明楼留了扇窗户透气。明诚把衬衫袖子卷至手肘,后颈和额角还是起了层薄汗。匀瘦的小臂和修长灵活的手指在拆卸下的各式零件上反复摆弄,仍不见什么起色。午后的太阳渐渐蒸出些湿气,明诚难免有些焦躁,呼吸也跟着急切起来。

明楼的目光从被大卸八块的电台游走到明诚的手腕处便移不开了,这个人专心致志时的样子实在是很难不让人分心走神。人的注视一定是有温度的吧,尤其是被这么一双深邃含情的眼睛盯住,不然明诚不会这么快就感觉到后背上衬衫已经被沾湿而紧贴着。


1938年的初夏,这是二人来到维也纳“度假”的第二周。鉴于乡间的度假别墅并不能满足情报收集工作的需求,其实他们早在六年前就卖掉了那处湖畔小屋,搬到临近医学院的第九区来了。这是个普通的中产阶级社区,祥和安宁。很快,他们还获悉这处寓所距离弗洛伊德的家也不太远。

明楼想起大一的时候明诚还曾经很是痴迷过一阵子精神分析学,经常一大早神秘兮兮地问他前一晚是否做过什么梦,尽量回忆出多些细节才好。明诚听完,有时皱眉冥思,有时又笑得意味深长。明楼问他,他又故作高深,不肯实话实说。明楼恼了,就佯作生气状,说撵他去学心理好了。明诚一下子就老实了,后来再不见他拿弗洛伊德的书回家来。明楼几次想细问,又犹豫着作罢,便由他去了。如今想到这些,倒也十分有趣。


维也纳人平静的生活很快就成了一场美丽的旧梦。五年前的春天,当许多人第一次听到希特勒这个名字时,恐怕远远不会想到今天,更加不会预知,无数说着同样语言世代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因为他的出现被迫流落异乡家毁人亡。


明楼翻开早上女仆送上来的报纸,"Anschluss”这个词如同一个高传染性致病性病原体一般,充斥在几乎每一张版面上。明楼不自觉皱起眉头。


“‘小家伙’要敲门了。”明诚嘟哝一句。

明楼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你怎么知道”,已经听到门铃声。

女仆亲切地和他打了招呼,“小家伙”熟门熟路,很快蹿到楼上来。

“下午好,路德维希!”

“下午好,明先生!”


路德维希是附近一家犹太人经营的玩具店老板的长子,是个顶聪明的孩子。肯德尔先生的玩具店是个神奇的地方,从有线遥控玩具车到螺丝灯泡,应有尽有,比五金杂货铺还要齐全。明楼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小路德维希时,他只和当初自己与阿诚出国时明台的年纪相仿,而现在已经长得很高,马上要超过自己的肩膀了。他们一直管他叫“小家伙”,谁让他总会令人想起明台呢。


明诚从案头站起来,抻了抻筋骨,冲路德维希笑了笑。女仆从楼下端了牛奶上楼,明诚谢过便接过来递给他。

路德维希显然具备青春期男孩共有的好食欲,他仰起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放下空杯子后低低说了声谢谢。已经到了变声期啊。


他瞥见明诚桌上那一片狼藉,灰绿色的眼眸中飞快闪过一抹亮色,“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想试试?”

“不,谢谢你!”

明楼与明诚同时开口。

“虽然我真的很不想自我夸耀,但你们知道的,我九岁时就会说德语、英语、希腊语,十岁时自己组装了一台收音机。”

路德维希背对着他们坐到电台的“残躯”前,但他显然可以猜想到身后明诚正瞪圆眼睛望着明楼,并用口型表达了对他任由自己“胡闹”的抗议。

不过仅仅过了二十分钟,电台就被修理好。接通电源后,一切正常。

少年谦逊地收起下巴接受致谢,却没有掩藏好因为得意而上翘的嘴角。

“放心吧,我不是傻瓜,也从不多话。”


少年人因为小小成就感而变得明朗的心情却并没能保持多久。从街道上传来刺耳的辱骂诅咒声,情绪激烈;还有不远处街区,路过的年轻人合唱“The Horst Wessel Song”(1)的声音。

         “...Der Tag für Freiheit und für Brot bricht an!

         Zum letzten Mal wird Sturmalarm geblasen!

         Zum Kampfe steh'n wir alle schon bereit!

         Schon flattern Hitlerfahnen über allen Straßen...”

         (translation: “...The day of freedom and of bread dawns!

          For the last time, the call to arms is sounded!

          For the fight, we all stand prepared!

          Already Hitler's banners fly over all streets…”)


明楼拍了拍路德维希的肩膀。他没有表现出太多惊慌不安,只是有些难过。他告诉他们,很快,弗洛伊德先生也会被“驱逐”出境了*。可他的父亲对这片土地仍抱有幻想。


路德维希走到钢琴前坐好。

“可以吗?”

“当然。”

少年弹奏了《无词歌》(2),而且很少见地偶尔抢拍。但明诚说,这是他听过最好的版本。

路德维希隐隐预感到,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这两位来自遥远中国的有趣的先生。

“罗马的太阳已经沉没,我们的白昼已经过去。(3)”他临走时对他们说。

属于维也纳的光辉永远停留在了昨日的璀璨。


一周以后,明楼同明诚回到巴黎。

十个月后,他们秘密抵港,三日后飞往上海。

那亦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同游维也纳。 


明楼后来曾提起过那个叫路德维希有着灰绿色瞳仁和深褐色卷发的小家伙,明诚只是说,听说他们全家都移居去了美国。

-end -


[注]:

(1)一首著名纳粹宣传歌曲。

(2)门德尔松作品。1934年前后,维也纳开始抵制犹太裔作曲家和演奏家的音乐作品公演。

(3)莎士比亚《裘利斯 凯撒》。

*弗洛伊德先生于1938年夏天被驱逐出境,之后迁居英国,在巴斯度过余生最后的日子。第二年他的癌症病情出现恶化,不久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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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里有两个梗的出处:路德维希原型是神经科学家Eric R Kandel教授的长兄。最近在读他的传记《in search of memory》,书中作者说他的长兄是个天才少年。所以结尾不是flag,他们一家四口真的在1938年底前后移民美国投奔祖父母,没有遭遇屠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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