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天（十一）
（十）
十一月二十日，上午十点。王天风在新租界圣母院路的临时落脚点被汪曼春秘密逮捕后，被押往76号审讯。王随即“叛变”投敌。
为表示合作诚意，王天风透露，当晚，军统局上海站会运送一份重要情报通过川沙口附近的封锁线，取道长江，前往第二战区。汪曼春决定带人实施抓捕。明楼这天正巧去76号巡视，便决定同汪曼春一道过去。
川沙是长江黄金水道的门户，上海的东南屏障。只要越过这道古城墙，飞跃封锁线，过了江防，就是直达第三战区与新四军防区的通途大道。
当晚十一点整。郭骑云身着夜行衣，站在古城墙上，他正最后一遍小心检查着绳索固定的位置和绳长。昨夜与“毒蛇”会面后，王天风递给郭骑云两盒微缩胶卷，命他务必在今夜穿越这道封锁线，把情报运送至第二战区指挥部。虽然明台与于曼丽都不在身边，郭骑云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不过对于老师交给他的任务，他没有任何疑问。
军令如山。
郭骑云此刻已经站在城墙的边缘，等待探照灯移开后立即飞身跳下。正在此时，一道强烈的光束突然照过来，打在郭骑云的脸上，他忙伸手去挡，同时后撤一步跃下城墙边缘隐蔽。
“不用躲了，快出来吧！你的长官在这儿呢。”地处空旷，汪曼春带着一丝戏谑的声音听来更令人觉得毛骨悚然。
“郭骑云，投降吧！”
这一句，却真真实实是王天风的声音！
郭骑云简直认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待他定神，循声望去，他看到了一身戎装的汪曼春，身边站着明楼。而从最边上向自己快步走近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老师，王天风！
恢复了理智之后，郭骑云心中的疑惑、恐惧、愤怒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心如死灰。一番思考之后，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此时，郭骑云没有足够的时间和证据去判断王天风究竟是不是真的投敌。如若是真的，那明楼是否还可靠，他们俩在前一晚的密谈中会不会其实根本就已经达成了串通投敌的共识？又或者，这一切牵涉着一个更大的绝密计划，王天风和明楼只是合谋要演一出戏？直觉和情感方面，郭骑云倾向于后者。但是，情报任务绝不允许他犯下任何由于主观臆测导致的致命错误。思前想后，郭骑云内心里已打定了主意。
昨夜，王天风亲口对他说的是“人在情报在，人亡情报失，切记！”郭骑云只选择相信这一句。无论何种可能，他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就不会让军统局，让国民政府，让抗日力量因为自己的错误蒙受损失！
郭骑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准备点火烧毁这两部微缩胶卷。在他拨动手指，火舌喷出的一刹那，一声枪响。
王天风的枪法用百步穿杨形容，并不算夸张。他连开两枪，郭骑云倒地。至死，他脸上都是无法置信的表情。
前一夜，“双毒”会面，在赌场包间里演了一场戏。“毒蛇”和“毒蜂”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默契。这场戏最重要的目的就是“骗”过那个唯一不知“死间”计划内情的人。当晚，在场的其他三人都熟知计划的全过程，唯独郭骑云必须被蒙在鼓里，因为，只有他的死，只能是以这样意外的方式，才能骗过敌人，也才算是计划顺利完成了第一步。
斗争残酷。这点来说，隐秘战线同正面战场没有不同。必要时候，谁都可能牺牲，没有任何人能够侥幸豁免。
“‘毒蜂’先生，你也不用真的打死他吧？”汪曼春云淡风轻地说着。
王天风没有回头，兀自走向郭骑云尸体的方向，“我必须开枪。因为…我无法面对他！”
来到尸体旁，王天风亲手合上了郭骑云圆睁的双眼。汪曼春见状轻蔑地嗤笑一声。王天风未加理会，只顾把郭骑云紧紧攥住的拳头掰开，拿到两个微缩胶卷盒。王天风起身，举着胶卷对汪曼春和明楼说：“这两盒胶卷，一卷为真，一卷为假，被事先用加密方式做了记号。加密方式…”
王天风再没能说出后面的话，因为有人从他背后开了枪。一枪命中，王天风“扑通”跪下，痛苦倒地。
汪曼春这才看到站在王背后开枪的人。她根本无法想象，举枪的人竟是明诚！
而明诚根本没有放下手臂的意思，他刚刚击穿王天风胸膛的枪口，此刻又对准了汪曼春的胸口。
明诚开枪的瞬间，明楼突然拦在汪曼春面前，疾呼“小心！”子弹破空，划破明楼的衣物，擦着肋骨飞了出去。明楼只觉左肋下一阵摩擦震动，皮肉似被灼烧一般，随后是钻心的痛。
汪曼春惊呼“师哥！”
替汪曼春挡下这一枪，明楼从此以后便完完全全赢得了她的信任。
明诚心中释然，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为明楼披上“铠甲”。愿这身防护，可卫戍他久一些。
汪曼春用眼睛余光掠过明楼的伤势，微微放心，同时果断拔出手枪拉开枪栓抬手射击，一颗子弹命中明诚右腿，洞穿皮肉，堪堪卡在了胫骨与腓骨之间的缝隙，韧带和筋膜撕裂，骨膜上遍布的感觉神经突然被子弹强烈刺激，引发剧痛。明诚右膝一软，条件反射地重重跪地。
汪曼春杀心已起，再次举枪，站在稍远处的76号特务也刚刚反应过来，纷纷举枪瞄准。千钧一发。
明楼顾不上其他，扑过来推开汪曼春举枪的手臂，大声喊道：“都住手！留活口！”子弹贴着明诚的太阳穴偏出。
汪曼春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确莽撞，稳住心神后，立刻上前一步去查看王天风伤情。
王天风肺叶已被击穿，汪曼春把他的脸翻过来时，看到他嘴角不断渗出血沫，心中也大概明白了。王天风提着最后一口气，对汪曼春说：“他…他…不是毒蛇…不是…”说完一阵剧烈咳嗽之后停止了呼吸。
汪曼春冷下脸来，站起身，对身边的特务说：“还愣着干什么？快扶我们的明秘书长回去。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聊。”
明诚被拖上了车。腿上的枪伤令他冷汗涔涔，他知道，76号令人闻风丧胆的残酷手段正等待着他，可是此刻，心中却得以长舒一口气：自己的落网，代表“死间”计划已成功大半，以及更重要的是，明楼暂时安全了。
（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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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喜欢这个脑洞。。毕竟连颗肉渣都看不见。。
只有一碗私房阳春面，配一碟醉蟹膏。大家食用愉快！
po主承诺，绝！不！留！坑！此坑封土之前不开新坑～
接下来事情多特别忙，我尽力更。。不过速度会比之前慢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