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科脑,语死早。一万匹脱缰的马,在她脑海中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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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二十)

(十九)
“孤狼”搜集、传递情报的伎俩一早就被明诚识破。他不动声色,同明楼商议后,二人便开始以“孤狼”的名义伪造多封情报,如今总算派上了用场。

明诚从小就非常喜欢模仿明楼的字迹。很快,不出个把月,他模仿的手法就足以乱真,有时候连明楼自己都不大分得清。后来,明楼严肃地训导明诚,不许他再学自己写字。明诚满腹委屈。明楼无奈,就教明诚临帖。明诚颇有天分,模仿字迹的特长自那时起便已练得炉火纯青。

这些伪造的“情报”都是明诚反复端详后偷偷模仿桂姨笔迹写就。此时,明楼手里拿着这沓信封,心中也不免生出别样的情绪来。他定了定神,将信封轻轻放进了汪曼春办公桌抽屉下面的夹层中。

明诚和明楼伪造的“孤狼”情报中,虚虚实实,夹杂了一些先前明台执行军统任务的细碎信息,有的是行动时间,有些是行动大致地点。最近一封,则表露出对明诚就是“毒蝎”的直接怀疑。如此一来,“毒蛇”要密杀“孤狼”的动机就比较充分了。汪曼春于是当晚约桂姨于烟花间见面,趁机痛下杀手。一切顺理成章。不仅如此,“孤狼”的情报中还侧面提及了先前南田洋子怀疑明诚的事,这也间接指向是汪曼春设计杀害了南田。南田被杀当日,汪曼春假装病痛,拖住了明楼,又令明诚用假情报诱使南田赶往梧桐路,被事先埋伏在那里的军统站杀手乱枪击毙。

 莫不说汪曼春此刻对这一场复杂的构陷全然没有一丝头绪,就是她能料到,也无力自救。一切已成定局。

审讯室内终日不见阳光,晨昏难辨。

汪曼春心中更是感到暗无天日,空有一肚子冤情,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她也根本没有机会。

藤田只是冷冷地盯着她看,面无表情。汪曼春心知,这冰冷的目光背后已渐起杀机,但她的确无可奈何。有人趁她不备,将她猛然推下深渊,她甚至来不及看一眼这只手是谁伸出的。

不!汪曼春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霎时如遭雷击。

汪曼春宁愿昨夜被打死在烟花间的是自己,也不愿去相信这个猜想,但是残存的理智告诉她,不会有第二种可能了。她的周围根本没有人能够有机会做到如此一击致命,令她翻身不能。除了一人…


五雷轰顶,汪曼春被彻底击垮了。她被酷刑折磨下惨白的面容上此刻呈现出凄怆绝望的神色。她双眼失神,嘴唇张翕间,只反复喃喃“我到底错了...错了…”

 藤田觉察出了汪曼春的异样,只道是终于攻破了这个冷酷强硬的女特工最后的心理防线。但他进而逼问,却发现汪曼春似已失智,对任何问题都毫无反应。此刻,藤田也已完全丧失了耐心,不去理会她是否真的失常,令人把她押回死囚室,便拂袖而去。

76号看起来并无异样。或者说大家都装作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汪曼春不在,其实情报处,乃至整个76号的特务们都松了口气。平日里在这个女魔头手底下做事,大家心中也都积攒了不少怨气。现在情报处的日常公务转由梁仲春代理。

与梁仲春平日里对待与自己切身利益无关的工作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磨洋工”不同,汪曼春平对待公务情报倒是尽心尽力。梁此时突然接手,竟然有些吃不消,一上午都在听小郑和几个报务员汇报事宜,头大不已,午饭后回到自己办公室,又瞥见桌上两摞文件,顿时头痛。他坐着看了一会文件,一边叹气,一边按着太阳穴走到窗口,想开窗透一透气,却看到明楼独自一人朝76号院门外走去。梁心道,唉,把这烂摊子扔给我,他倒是清闲了,平时也没见下班这么早过。又想着汪曼春自打进了审讯室,明楼连问也没问过一句。“到底还是老情人儿呢,一眼都不去看呐,还躲这么远...啧!狠呐…”自言自语了几句,梁仲春摇了摇头坐回办公椅上。


下午三点半,教会诊所。

明诚的情况总算是稳定了,但周身的伤势都需要静养。此刻,索契波夫医生和叶丽莎护士回到教堂休息了,只留下伊莲娜护士当值。明镜也回去公司处理公务事宜。

伊莲娜正在配药,却听到明诚嘴唇张开似乎在说什么,待走近却发现他依然昏睡,应该只是梦中呓语。


诊所门被轻轻推开了,伊莲娜惊讶回头,却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儒雅男士立在门边。

明楼礼貌地点头致意,用英文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明镜交代过关于明楼的事,伊莲娜也知道他的来意,便告诉他明诚上午时手术的麻醉已退,但太过疲倦又睡了过去,还没有醒,嘱咐他如果明诚有状况就到前面的教堂来找她,说完离开房间。

明楼此时距躺在病床上的明诚只有数步远,心中不免百感交集。他轻悄走过去,缓缓拉开病床边上的围帘。

明诚看上去睡得并不踏实,先前的酷刑带给身心的刺激太强了。他干白的嘴唇不住颤动,像是呓语。虽然盖着被子,可是明楼看到明诚裹着纱布的右肩还露在外面,为了方便换药,护士没有给他穿上衣。做完断指截肢手术后,明诚整条左臂也都露在被子外面。屋内室温不低,还算温暖,不过明楼还是走过去,替明诚把被子轻轻向上拽了一截盖好右肩。明诚的整个左手都缠着纱布,明楼并不能直接看见断指伤口处是什么样子,但左手食指和大拇指还是从纱布的包裹中露出一截来。修长的手指上也有多处伤口,有些不太严重,用碘酒消毒处理后自然晾干并没有包扎,但每一根指头的指尖处都缠着纱布。明楼心中一紧,不由自主攥起了拳头。他想起汪曼春拿给他看明诚的断指时,指甲被从半截的位置用钳子一类的刑具撕扯下一部分。十指连心,明楼的心似乎也跟着沉了下去。他此时真的很想掀开被子,看一看明诚身上到底还受了多少伤,伤得有多重… 转念,又是一阵惊惧后怕。他的计划一步一步得以实现,分毫不差,然而,明诚都还是遭受了这样的痛苦,如果,这其中任一环节出了一点岔子,那现在...

明楼怔怔地站着病床边,却发现明诚好像轻轻转了转头,似乎是快醒了。明楼这才看到,原来是围帘露出一条缝隙。正是下午,出了点太阳,此时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又从围帘的缝隙漏进一缕,恰好照在明诚的眼皮上。明楼忙转身去拉围帘。

“大哥…”明诚已经醒了。他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环视四周。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是做梦或者眼花,面前这个背影是再熟悉不过了。

“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我去叫护士?...噢!你渴不渴,要不要水?”明楼忙转过头凑到明诚床边坐下,一时情急竟极少见的有些慌乱。

明诚只是小幅度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不用。“我真的没事。上午我醒来,医生护士还有大姐就都嘱咐过了。让我静养,左不过就是睡觉吧... ”他看着明楼的样子,没有什么血色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人都是越睡越困,越睡越懒,我这么睡下去,吃喝拉撒我看都可以省了,真是连眼皮都懒得抬的。”

明楼见明诚还有心思和他逗笑,心中稍稍好过一点,但瞬间又感到无比酸楚。

明诚都看在眼里。他也看到明楼虽然强打精神,但难掩疲态,眼中的红血丝也是藏不住的。他有很多话想问,关于自己是怎么得救的,关于他被关进审讯室后都发生了什么… 不过他也犹豫着,现在是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明楼也知道明诚想问什么,他并不想明诚现在就获悉一切,累心劳神。他现在最需要休息,需要真正的“静养”。明楼于是也笑了笑,过了一会才说:“我不能待太久,等一下我要去市政府办公楼,得去见一趟周佛海。我有时间再过来。”

这个时候,两个人能这样一起待上一会,真的算是奢侈。


(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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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卖关子了,下一章揭晓关于明楼计划的所有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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